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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廿七(壹)

五月廿七(壹)

明盛兴十三年五月廿七,即西曆二零零二年七月七日,星期六,小暑。这一年的夏天,如同往常蓝天白云。十二时半,此刻烈日高挂,照得大地火烫。随便在路边的石椅上放一枚鸡蛋,也能把它烫熟。位处南中国海边陲的九龙寨城,并没有受惠于近海的优势,丁点盐味的凉风都没有吹过来。

九龙寨城位处南中国海岸线上的一座小城,狭义上指明满生四年御旨兴建,具有护城牆及炮台等军事防卫设施的基地,主要防卫海岸及管理此处官方经营的盐、珍珠及矿石生产场地;广义上它指明溪以南的陆地及岛屿,政治上属广州府新安县管辖。城寨兴建初时居民仅三千馀人,散分于香江岛、九龙以及新界三地。自十年前日本陆沉时接受一部份日人移居,五年前香江岛火山爆发后让岛上居民于城寨西部定居,发展至今人口约六万。

至于老虎岩位处寨城内狮子山脚下,于地域划分上属于寨城中部,但却位处九三帮势力范围内。狮子山山脚至大帽山以南一带,都归寨城北部的九三帮掌控。虽则范围甚大,但大部份都是传统围村及农地。由于明国奉行邦国制,主无为而治,日常大部份民事纠纷多由地方乡绅依宗法律例解决,官府甚少插手。九三帮虽说是寨城第一大帮派,但一直与乡绅及官府相处融洽,几乎是半官方的执法机构,维持这一带的和平。

明明是小暑,但灼焰烫气不输大暑,也许这就是近几年流行的「温室效应」说提及的影响。热闷杀人的天气下,赵穷奇仍然不得不冒着中暑的危险,来到老虎岩这边。撑着疲累的身躯,于公车站下车,接连问了几位田野间工作的农夫,一步步向目的地接近。

「万事达?对对,那边就是。」

「你有事找那对父女帮忙?算了吧,他们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。」

偶尔问路时他们都脸露奇怪神色,赵穷奇明显感到村人对它风评不甚良好,听上去便叫人打退堂鼓。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方向,依旧朝万事达前进。

位处老虎岩的福街万事达侦探事务所今天如常营业。

这裡大部份居民都是附近围村的农民,邻舍接连,好几排农家相望,甚为和平宁静。好几排农舍平房之间,其中一家却殊为突出,甚为抢眼地在屋顶搭着一块「福街万事达委託公司」的牌扁。赵穷奇老远便瞧得一清二楚,心中一喜,加快脚步。

万事达的牌扁夸张巨大,但明显没有清洁维护,近看就发现满是残破鏽化,门面亦甚为简陋,与普通民居无异。这栋只有两层高的小楼房,似乎办公室就设在地面。赵穷奇将耳朵靠近门扉,隐约听到人声传出。深深吸一口气,右手叩门问道:「请问有没有人?」

等了好一会无人回应,亦无人开门。正当他打算再敲多一回时,大门终于朝内拉开,一位穿着随便满头蓬垢,看似廿多岁的年青男子走出来。对方双眼眯成一条线,睏意未消一脸疲态,而且传来阵阵浓烈的体臭味,不顾礼仪在陌生人面前打了斗大的呵欠,未有为意赵穷奇匆忙盖着鼻子别头。那位男子双眼眯着懒散地问道:「你是谁?」

「海田半坡村的赵穷奇。」赵穷奇忍受着对方遍体传来的浓烈汗臭味道:「你们这裡是否甚麽委託都接受?」

「啊,当然。但是一不能伤天害理,二不能犯法,三是有钱⋯⋯呃,先进来再说。」赵穷奇傻眼的瞪着屋内,那名男人说:「不用脱鞋了,地面很多污迹灰尘。」

地上才不是濛濛胧胧的铺上污迹灰尘那麽简单,而是铺满垃圾堆,起伏不定连踏脚位都没有,好像还有些蟑螂穿来插去。天晓得有多久没有清洁打理,赵穷奇才不敢在这种地方脱下鞋子。听对方这样说,反而鬆一口气,但内心莫名冒起厌恶的感觉,顿时行规步矩,生怕双脚忽然有异物鑽进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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